第三章 妖瞳，命悬一线

“放开他。”就在这个紧张万分的时刻，一道虚弱的声音轻轻响起，众人都惊讶看向说话的人，那声音来自于**，那个让人担心一个重重喘气都能要了小命的药罐子。

只见满是是血的少年缓缓起身靠在床杆上，右眸早已经成了毫无感情的黑色，瞳孔中是红色的漩涡，竟是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隐隐能看见零落的殷红星子在漩涡中闪烁，仿佛一个世界的诞生、发展、衰亡。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妖异的叫人连呼吸都难以做到。

“放开他，自行离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蛊惑性的迷离，叫人不自觉想要乖乖听她的话。卓恩冷哼一声，刚想说凭什么，却在对上那只妖瞳的瞬间浑身都僵住了，眼中的光泽逐渐消去。

“遵命，沙华殿下。”众少年包括卓恩齐齐跪下，恭敬的说道，然后犹如行尸走肉走出门去，离开了。之所以没有让他们干脆的死，是考虑了她和老头现在的处境，还不宜闹出大得动静了，这口气，只得暂时忍了。夏侯颜眼里闪过阴鸷的冷漠。

看着他们动作正莫名其妙的老头，却听见**的人一声重咳，以及倒下的砰声。“阿天！”老头慌乱爬到床边，却见其双眉紧皱，呼吸粗重而不稳，若是仔细者，则能发现，她的右瞳孔里有一抹暗黑色的血丝缓缓蠕动，钻进眸心里消失不见。

这样惊骇的一幕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

“阿天！你挺着，我去找大夫！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老头轻拍几下男孩的手，仿佛要鼓励他，尽管他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他担忧看了孙子一眼，然后咬着牙狠下心，拖着有些瘸的右腿往门口跑去。那平日里本就佝偻的背脊，在此刻显得更加虚弱，充满着无力感。

夏侯颜一直目送他离开，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半晌后她才缓缓合上眼，一阵钻心的刺痛从右眼传到大脑，令得她差点咬碎满口牙齿。“看来，这东西还是少用为妙。”她抬起手，手指轻柔摩挲着右眼皮，以求能减轻那痛入骨髓的疼。

不可思议？异于常人？

的确，夏侯颜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她拥有着常人所能想到却匪夷所思的能力，尽管没有人敢相信。

夏侯颜从小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是说她根本没有父母。据捡到她的人说，她是一个弃婴，被丢弃在苍茫大海的一条小船内。她那时候几乎还不足一岁，在大海中独自漂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艘轮船船上的好心游客给捡上来，然后送到孤儿院。

至今那些人还在奇怪着，一个婴儿，在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情况下，在茫茫大海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能够毫发无损的存活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而她这只奇异的瞳孔，也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在夏侯颜五岁的时候，独自去上学，途上经过的那一条偏僻的小巷遇到了一个带刀的人贩子，在情急时刻，妖瞳就不受控制浮现，令得人贩子在她妖瞳的催眠命令下自杀身亡。经过多次的反复试验，才让她找到了开启妖瞳的方法。

但这开启妖瞳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在后的一段时间内，她将无法再度开启妖瞳，也就是说，她最后的保命底牌彻底不存在！但是，夏侯颜却并未因此而惋惜，能用一张底牌去换回一缕温暖，这是值得的。

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是别人给予的，她的心上空****，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教她只学会了袖手旁观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笑话，她从来都不是好人，也不想当什么英雄。

温暖，那是什么东西？一种让她嗤之以鼻的奢侈消耗品。但是这样的温暖如此拨弄心弦，让她忍不住想要留住，就算这留住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不过，她会那么蠢吗？等着别人弄死自己？夏侯颜轻勾起嘴角，眼底尽是阴狠冷厉。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触我禁忌，弑神杀佛！

废材没用是吗？早晚有一天，我这个废材一定弄死你们！

夏侯颜轻轻吁了口气，略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雄心壮志也得有命去实现，现在的她，可是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真是一只小蚂蚁都能够弄死她了！恍惚想着，因伤势的加重让夏侯颜的意识一点点溃散，才几息之间，她因痛得晕死过去，坠入黑暗的深渊。

生机，还在不断流失……

老头带了一名老大夫，就慌慌忙忙的回来了。当老大夫看见浑身是血的二少爷时，都忍不住心惊的摇摇头。现在的二少爷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甚至连家族的庇护都没有了，手脚筋挑断加上筋脉被震碎，已经是一名废人，终生只能在**躺着度过。这么可怜的一个人，居然还有人下手这么重？简直就是畜生！

幸好老大夫心性宽厚，不像其他大夫，一看见是个废材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就连抓药也是存心糊弄人。老大夫先是替夏侯颜流血的伤口包扎，才开始探脉，白花花的眉头就纠结到一块，看得在旁的老头急得团团转，生怕自己的孙子没得救了。

半晌，老大夫才无奈叹了口气，将瘦弱小手放回被里。“大夫，阿天他现在怎么样了？”老头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二少爷的筋脉早年就被震碎了一大部分，虽然这三年来身体逐渐好转，但筋脉也难以完全修补，脆弱的很。现在被人一袭击，脆弱的筋脉几乎全碎了。二少爷胸口受了很大的创伤，肋骨也被震碎了几根，更严重的是伤及了心脉，失血过多，恐怕……”老大夫摇摇头，表示也无能为力了。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阿天，我求你了！”老头一听没救了，差点要昏厥过去，慌忙跪下扯着老大夫的衣袍，悲凉的哀求着，“我就只有阿天这个孙子，他死了，我怎么跟我儿子交代啊！”老头眼圈一红，硬生生止住了眼泪。

看见老泪纵横的老头为了就孙子不惜下跪，老大夫也慌了，急忙扶他起来，“齐老，你这又是何苦呢！唉，我会竭尽所能的！”老大夫也不忍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这样没救了，“这样吧，我开几服药，每日三服，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二少爷的命了！”听到老大夫的松口，老头赶忙千恩万谢，但脸上的悲凉却是更加明显了。

他知道，这是老大夫在安慰他，阿天伤势这么严重，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挽回那流失的生机。但老头不敢声张，就算是这小小的希翼，他也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痛！这是沉入黑暗里夏侯颜全身上下唯一的感受，巨大的痛楚几乎卷席着全身，钻心的疼痛仿佛还侵入了四肢百骸，痛得她几乎要窒息死去。这样的生不如死，简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阿天！阿天！”老头惊慌看着男孩的嘴唇不断冒出血，急忙用手上的湿布巾将血给擦去，可是却反是越擦越多，鲜血就好像不要命地涌出来，直到最后已经把整块湿布巾都染成黑黑的一片，看起来极为骇人和心惊。

空气中飘着一股腥臭的血味。

“大夫，你看，阿天的血怎么也止不住，该、该怎么办啊！”老头已经濒临绝望的地步，说话都有了发抖的颤音。“哎……”守在床边的老大夫只是爱莫能助摇摇头。老头感觉天轰然塌了，差点晕眩倒地，还是老大夫眼明手快将他扶起，叹道，“你现在的伤势也不轻啊，要是再不治疗的话，恐怕会更加严重的。”

老头只是悲哀地看了一眼男孩，“要是阿天不在了，我这把老骨头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老大夫闻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满是深切的同情。虽然说站在他面前的老头，是一名臭名昭彰的老偷手，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唾弃，就是连他爱之护之的宝贝孙子卓寂天都很排斥他，在世人面前不承认是他的亲爷爷。

但是老大夫却是明白，老头为了救活他的孙子，不惜一切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转承给卓寂天，才让二少爷在那种几乎踏入鬼门关的状况下存活下来。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也是严重的，失去了浑厚的斗气，失去了六阶斗君的尊贵身份，使得他在家族的地位不断下落，甚至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可以随意被欺负的弱老头。

可即使是这样，老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不顾任何的阻拦。这等爱孙之心，怕是世间都少有吧！老大夫愈发同情心切了，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二少爷能够挺过这一道难关吧，毕竟他的生命是用他爷爷的一切换来的！

看着奄奄一息的孙子，老头的心揪紧了，忽地，他脑海里记起了一样东西，有喜色的笑意不禁从嘴角流露起来。

有了，有救了，阿天有救了！

但随之一想到那重重的阻拦，老头眼里掠过一抹狠色和坚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阿天活下去，哪怕是付出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了。夏侯颜意识愈发微弱，心跳越跳越慢，到最后几乎是听不清了。要死了。她已经嗅到了死亡浓烈的气息正朝她直袭而来，似乎想要将她给吞噬掉。黑暗的来临，将她的痛楚刺得更为凌厉。

真的，没办法了……

她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把那些凌辱过她的人给讨回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