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个时代的天骄们（中）

西元洲区域广阔，王国无数。

人类领土除了五大帝国，还有一百多个小王国。独立独裁的贵族领地，更多不胜数。西元诸国对外族打压，对本土居民却无限制。即使西元人占山为王，当起了强盗，也不一定会受大国围歼。

外族不得自主建城，商工文艺的交流，也要得到西元诸国的许可。

受尽打压。

西元人的本族无论从事商工，还是圈地筑城都没有限制。一个领主的势力强大，甚至可以向皇室发出挑战，争取统治地位。对东方区而言，这相当于谋反之事，在西元诸国却不罕见。实力强大的领主，公然抗拒皇室的税收和律法，乃寻常事情。

即使五大帝国，也非政令通行。

正因这‘实力等于自由’律令，西元诸国相对比较混乱。跟东方区相比，如同一盘散沙。另一方面，各国皇室，对没有野心的公候们十分关照。在皇室而言，这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侯们，就是国内最好的领主和贵族。

皇室并不介意，他们像猪猡一样生活。

摩罗帝国的约瑟夫公爵，就是这样一个……猪猡。不，他比猪猡更加肥胖些。

肉山般的身躯，正肆意吃喝玩乐的结果。

近几年，极度喜欢跳舞的约瑟夫公爵，已经退出舞坛。尽管他很想挽着小姑娘腰肢，像只大蛤蟆一般扭动自己的屁股。又或者抱着成熟贵妇人，一边跳贴面舞，一边吹嘘自己年轻时对战圣兽的英雄事迹……好吧，今年刚好六十岁的约瑟夫公爵，已经有五十二年，四个月，又一十六天没有步出自己的城堡了。

可怜的娃儿，在八岁时就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子。

天知道，他所吹嘘对战圣兽的英雄事迹，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的约瑟夫公爵已经跳不了舞了。

身体太胖。

即使站着不动，他也喘不上气来，只能躺在那张特制的熊皮大椅上，才可以好好呼吸。该死的食物，不喜欢他的肚皮；该死的美酒，更不喜欢他的胃袋；就连该死的空气，也讨厌他的肺。除了半躺半睡，他没有第二种姿态。

尽管生活如此糟糕，却无法阻止约瑟夫对舞蹈的热爱。

他无法跳舞，却拥有数量最庞大舞姬团体。这些自愿或者被逼进入舞姬团的青春少女们，成了约瑟夫的日常娱乐。每一天，他都会举行舞会，从不中断。并且，邀请所有相识或者闻名的贵族前来参予。

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现在，正努力挥霍生平累积的财富。

舞姬，是他的娱乐工具。

有时候，也用来招待他相熟的贵族老爷们，让他们测试一下舞姬们身体的柔软度程。

不得不说，对舞姬们来说，服务其他贵族老爷，比待奉约瑟夫公爵本人要容易得多。哪怕再老迈的贵族老爷，也比他好十倍。因为再年老的工具，也可以靠年轻嫩白的胴体去激活。但是，要在庞大的肥肉堆中，找到一条尾指大小的小肉虫，是相当困难的。

舞姬们有不错舞技，柔软动人的身体。

可是，不代表眼力也好。

西元诸国中舞技高明的舞姬，约瑟夫都会邀请，不惜财货。甚至可以说，只要跳舞跳得好看，他完全可以不理会你的身份与过往。贫，罪，乞，妓，什么样的人儿都好，只要跳舞跳得好，约瑟夫公爵都会相请。

近日，他就迎来了一个神秘歌舞团。

只看了一眼，公爵大人就醉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舞姿可以到达这种程度，连一步一颦，都妙曼如舞。

泡泡！

名如其人，光洁，亮丽，灵动，轻盈。

青丝如漆染，肤肌似雪妆。双腿纤长如笔，绸袍裹滑不粘。盈盈纤腰，微风堪折。丝巾掩面处，粉嫩玉唇淡现。十指如兰，双肩似削。一双湛蓝秋瞳，如幽空深海，让人神消魂引。

神情体态，连东方区最优秀的深闺小姐，也不敢媲美。

人形珍宝。

只一睥，约瑟夫公爵就知道自己受到神明关爱，上天厚赐。

护卫长的安全提醒，管家的财算唠叨。

都不重要。

如过错过这位少女的舞姿，那么他再活一百年，也会觉得人生虚渡。

即将到来的六十大寿，将会是约瑟夫最完美的一个盛典。在暗地里，他准备了最上好的雄阳药物，最好的闺房用具。计划之详，足足费了数十张羊皮纸。寿宴舞会之后，他将赐予这位幸运少女最高等的礼物：让她一人独享自己的雄风。

除了他死去的女儿，连他的妻子都没有这种资格。

在脑海中，他已然想象，这名绝色的舞姬趴自己肚皮上，疯狂地扭动身体的情形。想象，绝色舞姬被丝绳束缚，受药物刺激后，如癫似狂模样，他心里就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几天来，他一直像侍奉公主般，侍奉着。

半字不逆。

每天晚上，他心底则在浮现，百种**这名绝色舞姬的场面。

如同鲜花，在手中揉烂，散发着草腥与香甜的混合味道；又如同幼鸟，在掌心揉碎，那种尖叫与哀鸣，血红与腥臭。这，都让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自泡泡到来，公爵大人一直忍耐，蹩出躁狂的魔火，等待宣泄。甚至已有三名舞姬在公爵疯狂臆想时，被他活生生勒死。

护卫们盯泡泡时，眼神几近痴狂。

约瑟夫见了，内心更加兴奋。

只要想到六十大寿之夜，这个绝世美女被自己独享，将在自己的身下挣扎，惨痛战颤。约瑟夫就会血气上涌，全身发烫，不能自己。几日间，他似乎都回复了年轻时的活力。泡泡那副清冽高贵的模样，像极他死去的女儿。每看一眼，都恨不得扑过去，将她身上的嫩肉一块一块揉烂，撕碎。

“这是什么？”

跳舞后的泡泡，微汗如露。这时，她会散发一种特殊的香气，让人心迷神醉，不得复醒。晶莹的小汗珠，泽润嫩白肌肤时，会带起一丝丝晕，如同情人初拥时的娇羞。轻喘，都似呼出香雾潮气。

此时一频一笑，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骨头。

“泡泡小姐，这……这叫健虎汤……健虎汤。”

得闻佳人仙音，约瑟夫如返初哥之年。

言词不畅。

“健虎汤？”泡泡柳眉轻皱，疑惑模样让人怜惜心悯，恨不得尽吐所有，为其解惑。

言语，又像梦中情人喃昵，让人心神酥醉。

“没错，泡泡小姐……嗯哼，千万不要小看这小东西，虽然它不是很值钱，却是一种奇特的珍药。”约瑟夫公爵，用生平最温柔的语言，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健虎汤的效能，并且将来源与故事都讲解一番。包括对东方区和西元诸国的影响，都有提及。

“原来如此……”

听完健虎汤的故事，泡泡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不觉喃喃自语：“原来一种东西的价值不需太大，只要达到一定的数量，那么它就能迸发出万丈光芒。那，罡气不也是……”

泡泡神色迷离，似陷梦中。

约瑟夫公爵看到这种迷幻动人姿态，心中魔火更烈，连身后护卫警示也没有听到。

当约瑟夫双眼发红，鼻息鼓风，双手颤抖正跃跃欲试时，深醉于臆想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护卫们都已脸色苍白，如惊见鬼神。他挥手示令，护卫们也丝毫不动，形如木雕泥塑。

护卫们眼中，尽皆惊恐颜色。

七阶！

怎么可能？

只因为一瓶健虎汤药水，就顿悟了那种技法？晋升突破，成为真真正正的七阶大宗师？

这算什么样的机变？

少时，城堡大厅已经飘满了泡沫皂球。宾客们四散逃命，如见巨魔凶兽。惊泣恸哭，或落魂神晕，场面之混乱更胜屠宰场十倍。

“逃！”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护卫们，弃主逃命。

在心底里，他们都清楚，约瑟夫公爵没救了，自己也可能没救了。即使是新晋七阶的罡武宗师，只要她懂得那种技法，就不是一群大师级武者可以力抗的。哪怕联合拼死，亦无半分胜数。更何况，这名绝色舞姬的罡气，明显比他们强大十倍，纯熟十倍。

空气中，漂亮泡沫皂球变了。

变得致命。

它们吞食一切：逃逸的宾客，飞舞的衣袍；桌椅酒具，灯台烛火；刀，叉，墙，壁，地面，一切存在的东西，都被泡沫球吞噬。四散撤离的护卫们，罡气猛如烈火，也无半点作用。

尽皆吞没。

没有爆炸，没有冰冻，甚至连罡能气息都不现，这些泡沫球完全没有异样。只不过，一切触碰到泡沫球的东西，都消失了。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泡沫球吞掉的宾客，连尖叫都传不出来。

数十名大师级的护卫，上百名二二阶罡气的宾客成员，不但未能反击，连防御，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城壁墙面处，如利刃掠过。

完整而光滑的切口，如同细细打磨过的圆弧镜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泡沫球，‘吃’掉了大半个城堡，高树低墙，花坛地面，都吃得千疮百孔。

泡沫球散去。

城堡中活着的人，只剩下约瑟夫公爵一人。此时，他的身体比他的城堡好不了多少。无数的小泡沫球，吃遍了他的皮肤及四肢，坑洞无数，鲜血和肥肠都满流一地。

泡泡的小屁股，正坐在一个大大泡沫球上。

手上，一份羊皮计划书慢慢灰化。

约瑟夫痛极无法呼叫，眼神异常腥红。剧痛之余，看见泡泡的真容，反而让他有一种异常的兴奋感。

“叶扬……呵……”

泡泡捧着那瓶淡红色的健虎汤，印于粉脸旁。泡沫球轻旋成舞，她却轻呼起刚刚听过的名字。

粉脸微红，似恋爱中的少女，娇羞轻呼恋人名字一般。

诡异的是，那似乎连天地万物都能吞食掉泡泡球，现在只像个皮球，任由泡泡蹲坐踩踏，亦没半分变化。好像这双象牙般白皙小脚丫儿，没有刚才宾客和护卫们来得好吃，也不比城墙柱石来得易咬。

“健虎汤……叶扬……”

泡泡轻喃嘻舞。

城下，忽然多了一个全身罩袍的女性身影。

“这肥猪的金库搬空了，女儿，走吧。”声音，有种莫名的威严。

***

一天之后，听闻约瑟夫公爵大人的城堡不见了。

摩罗帝国里的强者，才珊珊来迟。

他们来到疮痍满目的城堡，只看了一眼，最强的四位七阶大宗师级，立即飞身远走。空气中，只留下‘我们管不了’的余音，略带惊慌。

剩下的大师级强者，战战兢兢地查看一番，也用‘没有任何发现’作了最终报告。

又过了一天，某些领主权贵到来。

他们完全无视正被乌鸦啄食的公爵大人，只朝搜寻的士兵们发问：“藏宝室找到了吗？”

至于，伟大的公爵阁下的尸体，他们没时处理。对他们而言，伟大的约瑟夫公爵，也是在生前，在他掌握大量财富的时候，才是‘伟大’的。现在，他的血肉和肥肠，只有乌鸦和野狗才喜欢。

贵族们，没人会将这种猪猡当朋友。

在以前，还有皇室喜欢关照他。因为他有钱，因为他够听话。

现在，皇室只喜欢他留下的藏金。平民们则喜欢看着他，被野狗一口一口啃吃掉的模样。在平民心底，看到野狗和乌鸦撕扯约瑟夫公爵的肥肉，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