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
宴寒亭下跪,行了一个大礼,没等到肖子承的“平身”等来的却是一旁长孙平的讥讽。
“宴寒亭将军,这是去哪里了呀?怎么刚刚不见宴将军的踪影,这会儿又突然窜出来了?”
“长孙大人,臣只是去搜集了一些证据而已。”
“哦?”
宴寒亭并没有继续理会长孙平的刻意刁难,而是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肖子承,“启禀皇上,顾北晨小王爷的确受人谋害,这是当地百姓的口供。”
面对铁证如山,肖子承也不好将顾北晨就地正法,又因为苏丞相和宴寒亭极力保下顾北晨,肖子承就连将顾北晨关押下来都难。
肖子承只好匆匆退朝。
【凤仪殿。】
肖子承退朝后匆匆赶到凤仪殿。
“皇上,皇后娘娘正在佛堂里,皇后娘娘说自己德行欠佳,要面壁思过,全心改过,这几日不宜侍寝……”
春花和秋月面面相觑,春花只好提着胆子开口。
肖子承面色冰冷,冷冷地瞥了一眼春花。
“诚心改过?皇后今日好大阵势啊!”
肖子承甩开衣袖,不顾春花和秋月的阻拦,大步走进佛堂。
见邹云一身素衣,披着头发,卸去了钗环,跪在佛堂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叨叨地念着佛经。
“邹云——”
肖子承不顾邹云是在佛堂前念经,上去直接一把抓住邹云的手腕,面上冰冷,眼里冷淡薄凉。
“邹云,你身为皇后,不但没有给各宫嫔妃做好表率,还带头干预国政,败坏后宫风气。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邹云静静的看着肖子承的眼神,那一双清澈的双眸里,没有恐惧,没有畏惧,没有温柔,更没有深情,平淡无波。
“皇上,臣妾说了,顾北晨不可杀,顾北晨为何连连出错,还可以将自己的毛病显露得这么明显,这不是刻意让皇上知道他的错处处置他吗?皇上可知,今日之事,是一个大局,臣妾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好一个为了朕!”
“朝廷之上,臣妾不好明说,但是顾北晨连连犯错,这很明显是一个圈套呀,莫亲王刚刚亡故,三年不过,若是此时就将顾北晨杀死了,难免会寒了老一辈臣子的心。”
“而且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在用新臣替旧臣,一代臣子跟t哪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若是此时,就得罪了他们那些旧臣,在朝廷之中已有三代朝臣之久,其根之深,蒂之固,岂是皇上可以轻易铲除的,若是此时就处死了顾北晨,那些旧臣就有理由起兵造反了,他们可以给皇上套一个残害手足兄弟,不忠不义之罪名,到时候要将皇上从这至高无上的轮椅上拉下来,岂不是轻而易举了!”
“顾北晨貌似故意透露出了许多致命的缺点,实际上,都是引皇上入圈的圈套,顾北辰自立为王,但他从始至终从未自称王,都是百姓们口耳相传,到时候可以撇得干干净净,倒是皇上若是这般轻易就处死了顾北晨。”
“日后这些朝中旧臣就有起兵的理由了,先前顾北晨私吞民粮,是为了往边塞地区给那些驻守边塞的将士们送军粮,之所以一起买皇上,是因为朝廷的俸禄供应不足,若是每年的俸禄不能按时供上,那皇宫的吃食便会受影响。”
“到时候朝廷定会将压力给到老百姓们,百姓们怨声载道,若是顾北晨这么说,到时候皇上该如何做?”
“皇上,臣妾让你放了顾北晨,只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的杀他,若是此时,皇上将顾北晨就地正法,难免落个狠毒的名声,若是皇上先赦免了顾北晨,杀他的时候便没那么多顾虑了。”
“天下百姓皆知,顾北晨犯了欺君罔上之罪,皇上顾念到莫亲王的亲情手足,赦免了顾北晨,但顾北晨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圣上,皇上杀他便是名正言顺,这天下王权纷争,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若想真正的得到这天下,就得先收揽民心这些年来顾北城游走于各处灾区,收复了不少明星,若是皇上此时处死他,便会名声不善。”
肖子承放开邹云,冷冷地看着他,“你身居后宫,是如何知道前朝的事的?”
肖子承话音刚落,邹云后脊背一阵发凉,后宫不得干政,这终究是她邹云犯下的错,她无力反驳。
“邹云,你现在是朕的皇后,是中宫之主。”
肖子承再次提醒邹云的身份。
“是不是宴寒亭派人找你的?”
邹云知道,肖子承不傻,此事,肖子承定是知道了。
“皇上……”
“一起征战多年,同生共死,倒是挺有默契的,你过来拖住朕,先不让朕杀了顾北晨,让他去搜寻证据,配合得挺默契的,这一切,却还将朕蒙在鼓里!”
“皇上,朝廷之上,万万不能多言,朝中许多老臣都是追随着莫亲王的……”
肖子承不听邹云解释,大手一把抓起邹云的脖子,目光冰冷,如寒山之巅,“邹云,你好大的胆子——”
邹云第一次见肖子承这样,被肖子承掐得措手不及,邹云双手紧紧地抓着肖子承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拼命地呼吸着。
肖子承居然不知自己掐在周云脖子间的力道有多大,也没有看到邹云被掐得面色苍白。
邹云想挣脱开肖子承的手,奈何,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幽居后宫这几年,为了调养身子,邹云已经没有锻炼过了,今日在宣事殿提起玉龙宝剑的时候,手上已经累得不行,从前轻轻松松便可以驾驭的御龙宝剑,今日提起来都是困难。
邹云为了能早日怀上龙嗣,日日服用汤药,听从太医嘱咐,不去碰刀枪,不去练武术。
太医说邹云自幼从军,身上寒气入体,已无生育能力,后来寻了好些年月,才寻到了这一药方,邹云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万分窃喜。
自从得知这药方就从未停止用药过,在这药方没出现之前,邹云也是用尽了各种药方,但都没有明显效果。
听马太医说,这药方极为好用,即便这药方苦涩难咽,邹云也从未停歇过。
往日的含情蜜意,在肖子承的滔天权势面前,原来也是这般,不值一提,一直以为他为了他的权势江山可以放弃一切,但从未放弃过自己,可是,肖子承今日这一举动,让邹云彻底寒了心。
前几年,邹云一直都沉浸在和肖子承的浓情蜜意之中,全然不在乎肖子承逐渐变得心狠手辣。
他,是何时变成了这一番模样?
肖子承见邹云已然呼吸不上来了,反应过来,便将邹云甩到一边,邹云被甩得踉跄,撞到了桌上,花瓶被撞碎了。
地上一片陶瓷碎片,邹云倒向那一片陶瓷碎片,只觉手间一阵疼痛,邹云没有在意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只是冷冷的垂眼看到了手腕上血肉模糊,这一双手,记得曾经充满了老茧,握在刀枪上都很难被划破,可是这一会儿轻轻一摔,便能划破皮渗出的血丝。
邹云本是一只刺猬,遇到豺狼虎豹都可以与他们相战,可是为了拥抱她的爱人,她自己除去了身上的尖刺,将自己变成笼中的小白兔,本以为会被肖子承万分珍惜,可是,这一日终是来了……
肖子承明明看到了邹云摔在地上被花瓶碎片划伤了手,可是,眼里不再有往日的温情,他在乎的,只是邹云干扰到他的朝政,阻止他除掉眼中刺,阻止到了他巩固自己权利……
肖子承早就将宴寒亭视为下一个要换掉的人,这一会儿,宴寒亭又跟邹云扯上了关系,肖子承又怎不知,他俩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可在他眼里那个情同手足便是另外一番情味了。
肖子承冷眼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邹云,甩了衣袖,大步离开凤仪殿。
邹云没有抬头看着肖子承离去的背影,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上的血液渐渐散漫开来,染红了地上白色的陶瓷花瓶碎片。
此刻,邹云感觉不到划破手掌的疼痛,只是觉得心里忽而凉凉的。
从前不论做什么都会相互信赖,彼此理解彼此,可是,现在的肖子承全然被权力蒙蔽了双眼,邹云一直以为,肖子承即便为了他的权利可以牺牲一切,都不会牺牲她邹云,可邹云好像高估了肖子承对她的爱,在他权利面前,邹云又算得了什么呢?
肖子承离开凤仪店之后,就到了林佳彤的清水苑里,这一夜,两人一夜翻云覆雨。
肖子承宠邹云一人,早已忘记了其他女人的滋味,这一会儿,肖子承可以放飞自我。
肖子承如今美人在怀,全然忘记了,凤仪殿里还有个受伤的邹云。
在这几个月里,肖子承宠冠后宫,今日留宿在这个嫔妃这里,明日又留宿到另外一个嫔妃那里,由于晚上劳累过度,第二日在后宫的百花会上,肖子承时不时地打着瞌睡,这一切都被邹云收入眼底。
肖子承竟然这般疯魔,年轻时候都不见肖子承,有如此强烈的欲望,为何到了中年竟然这般疯魔弄得终日恍惚。
邹云本以为这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肖子承竟然宠幸了一个宫女,是旁的宫女也就罢了,可是肖子承宠幸的那个宫女,竟然是丽贵妃的贴身侍女,丽贵妃和秦贵妃是自打在太子府,就跟着肖子承一起从东宫出来的老人了,怎可这般羞辱丽贵妃!
肖子承那一夜本是翻了丽贵妃的牌子,本应是丽贵妃侍寝,奈何到了丽贵妃的寝殿之后,竟看上了厉贵妃的贴身侍女,不顾丽贵妃阻挠,肖子承直接将丽贵妃身旁的贴身侍女带到了丽贵妃的床榻之上,丢下丽贵妃在一旁,抱着人家的贴身侍女就往人家的床榻上走去了。
堂堂一个贵妃,却让自己的夫君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在自己床榻上一阵翻云覆雨,自己却在一旁干站着等,这是何等的羞辱!
丽贵妃是何等人物?丽贵妃的母族三代追随肖家,乃是书香清流世家,怎可受这般屈辱?
第二日,众嫔妃来请安,邹云就觉着不对,丽贵妃的位置一直空着,后来丽贵妃的宫女匆匆来报,说丽贵妃身体不适,不能来请安,过几日,丽贵妃定当亲自前来请罪。
“丽贵妃妹妹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身体不适了,叫太医去瞧过了没?”秦贵妃开口。
“回秦贵妃娘娘的话,今日一大早奴婢就差人去,寻了太医过去丽人宫了,他一说丽贵妃娘娘的身子不打紧,只要是这样些日子便可,只是这段时间不宜受风,所以才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邹云总觉着哪里不对,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宫女一番,方才觉得不对之处在哪里!开口,“本宫记得,丽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好像不是长你这般模样,丽贵妃身旁的那个贴身侍女去哪了,怎么让你前来通报了?”
邹云话音刚落,宫女的脸色骤然一变,有些许为难,左右看了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后娘娘这一番话。
邹云看出了这个小宫女的为难,且开口,“你但说无妨。”
小宫女“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声音开口,“皇后娘娘,丽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本不是奴婢,丽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是莹儿,昨夜皇上翻的是丽贵妃娘娘的牌子,奈何……”
“奈何用过晚膳之后,皇上看上了丽贵妃娘娘身旁的贴身宫女莹儿,昨夜侍寝的人不是丽贵妃娘娘,而是莹儿……”
众嫔妃一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丽贵妃娘娘不堪受辱,在皇上离开之后便服毒……若不是……”
“若不是小宫女们及时感到发现了丽贵妃娘娘,恐怕此时丽贵妃娘娘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混账东西,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秦贵妃见情况不对,赶紧出言阻挠,即便这是事实,此话一出必定会伤了皇上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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